第3239章 一前一后
郑清走后。
虚空一阵波动。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了九有学院院长的身旁。
前一位是个满头银髮、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穿著素净的黑色长袍，拄著龙头拐，戴著一顶宽沿尖顶的巫师帽；后一位女巫模样与苏施君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气质更成熟一些，八条狐尾盘旋在她的身后，仿佛一朵绽放的青色莲。
“——你说那么隱晦，他能听懂吗？”
钟山家的老太太皱著眉，看向姚教授，语气有些不快：“这孩子做事瞻前顾后，不够利索，你不跟他说清楚，回去后他继续含含糊糊怎么办？”
“——他要求婚，你支持就对了，为什么要否认？”
青丘山的老祖宗也一脸不悦，看向老姚的眼神带了几分怀疑：“你是不是跟那个鼠仙人勾兑好了，想推他家的女儿……明著帮我们两家，暗地里却在使绊子？”
老姚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身后。
三首八臂的巨猿低了头，用那张愤怒的面孔看向两位传奇女巫，一语不发，两位女巫同样神色不渝，银白色与深青色的咒光倏然绽放，须臾间便显化出两尊真身。
一个是长了八条尾巴的巨大狐狸。
另一个则是龙首、马身、鳞脚，形似狮子，毛色灰白，背生双翅的毛犼。
她们一左一右，与三首八臂的巨猿呈犄角相对，一时间空间震盪，魔力流转，整片虚空充溢著三位传奇的气机，流淌著一股奇特的粘稠感。
那些前赴后继冲向黑狱的『域外天魔』们，在这股粘稠感中，举步维艰，汹涌的黑色浪潮似乎被冻结在了虚空之中，即便再悍不畏死，它们终究也是生灵，有著一丝求生欲，面对四处乱躥的传奇气机，便有小怪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有小怪退，便有大妖退。
有退一步的，就有退两步、三步的。
很快，稀稀拉拉的退散就混杂在一起，宛如雪崩，只用了很短时间，黑色的潮水就退的一乾二净，整片虚空再次变得澄净起来。
外患既去。
老姚才重新看向面前两位女巫，不慌不忙，笑著开口道：“郑清终究是学校的一院之长，我们作为长辈，措辞还是要稳重些的……”
他看了蒋家老太太一眼，显然对她刚刚使用『孩子』一词表示不满。
而后他又看向青丘老祖，表情稍稍严肃了几分：“我与你们，或者其他什么人，都没有任何交易。之所以帮忙，不过是觉得这件小事会耽搁我们边缘院长的修行，想快些解决……你们觉得他怯懦犹疑，我倒觉得这是深思熟虑，真正负责任的表现。”
蒋家老人皱了皱眉。
青丘狐祖收敛了笑容。
姚教授继续说道：“——他们都已经是真正的巫师了，想做什么，就努力去做，想要什么，就努力去拿。他们的人生是他们的，我们终究只是他们身边的过客，哪里能替他们决定什么呢？”
说罢，九有学院的院长向前伸了伸手。
客客气气。
空间微微荡漾，两位女巫不知何时悄然消失。
……
……
“——你说的很好。”
若愚老人不知何时回到了黑狱上空，站在姚教授身旁，默默注视著两位女巫离去的方向：“学校的事情是学校的，边缘的事情是边缘的，我们的事情是我们的，年轻人的事情，是年轻人的……”
“唉，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已经后悔了。”
姚教授吧嗒著菸斗，吐出一口浓郁的烟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大约是被刚刚那些域外天魔搅起了几分火气，所以语气有些冲……全然忽略那两位是女巫。”
“女巫怎么了？”
“女人都很小心眼儿的……传奇女人尤甚。”
说到这里，老姚摇了摇头，住了口，目光落在若愚老人腰间掛著的竹篾笼子，透过笼子上的窟窿，隱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只长著鞘翅，浑身闪烁著萤光的古怪虫子，笼子上插著一截约莫巴掌大小，形態奇异的树枝：“这是……”
九有学院院长声音有些犹疑不定。
“灾透·凯。”
若愚老人语气平静，仿佛掛在腰间的不是一位传奇级別的怪物，而是一只单纯的小虫子：“夏盖女王给的那块树牌很有用，灾透·凯觉得我讲的话很有道理，决定跟著我一起回学校，重新学习。”
“回学校？”
老姚皱了皱眉，脸上明显带著一丝不太赞同的模样：“——学校有那么多学生，你带它回去做什么？还是就放在黑狱吧，这个世界已经开始逐渐恢復生机，它呆在这里也是有好处的……”
嘶嘶，嘶嘶嘶！
笼子里，那只浑身闪烁著萤光的虫子似乎听懂了两位传奇巫师的对话，非常用力的敲打著笼子上的篾片，发出啪啪的声响。
若愚老人垂下衣袖，將笼子罩在其中。
啪啪的敲打与嘶吼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因为黑狱在慢慢恢復生机，所以这里已经关不住它了。”
若愚老人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况且，祂好歹也是一位传奇，一直关著，给其他人观感不佳……倒不如让它跟我一段时间，或许有改过自新的时候。”
姚教授把菸斗从嘴边拿开，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道：“敢於尝试教化一位传奇……学校里除了校长，恐怕只有您才有这份实力了。”
若愚老人摇了摇头。
“——哪里是什么实力，不过是学校现在內外诸事繁杂，腾不出手，不得已，只能带在身边罢了。”说到这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既然你这边也无事，那我就回学校了。”
“唔，稍等。”
姚教授似乎想起什么，连忙制止正要离开的老人，然后抬头看向身后那尊三首八臂的巨猿，巨猿抬起一只手臂，指向黑狱古堡所在方向，垂落一道流光，片刻后，那道流光倒卷而归，落在姚教授手中。
却是一个玄黄色的木匣。
姚教授將箱子递给若愚老人：“——刚刚郑清走的有些急，忘了带这些叶子了。这是黑狱那株老玄黄木前些年攒下的落叶，约莫有个十几万片……我记得他之前说想用这些叶子炼製豆兵，你帮他带回去罢。”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