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
夏帝闻言，哑然失笑。
不过他心下也是长嘆，顾景之在殿试上的文章就打动了他，可一直到现在，这个相位都没有废除。
不过好在有了顾景之为他筹谋，一切都变得容易了许多，起码在他死之前，可以看到世家日暮西山之景。
想到这里，他问道：“顾卿，空印案之后，世家便再无左右朝廷之能，你那第三个计划是不是也该启动了？”
“陛下，臣就打算这次见过陛下后便去工部找陈平大人！”
顾景之笑呵呵的说著。
陈平被安排去工部，明面上的原因是他要研究水利工程，事实上也的確如此，不过这也是夏帝和顾景之的意思。
毕竟要想一下子就將知识覆盖到整个大夏，以最低的价格將书籍送到寻常百姓家，不提前筹谋如何能行？
虽然这事儿顾景之早在寧州就开始布局了，改良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本就是顾氏產业的一部分，可是商人之力终究有限。
而且，这东西能获取的名望太高了，直接点的说，都可以说是恩泽天下读书人。
这种名望对顾景之来说並不是什么好事！
他要是没在朝中为官也就罢了，那些读书人最多就是承其恩惠，別的倒也没事儿。
可他如今不仅做了官，还是二十三岁的正三品户部侍郎，这份名望要是落在了他的头上，妥妥的未来的权臣雏形。
是以，这事儿还是要以朝廷的名义去推动才合適。
夏帝当然也知道顾景之做的一切，他嘆道：“倒是不曾想啊，朕到了暮年，不仅收復部分故土，还能將世家对皇朝的影响打压到最低，最关键还能恩泽天下读书人……”
“想来朕一生的功绩，在歷代帝王里也算是靠前的吧！”
他並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功绩能超过歷朝歷代的君王，作为最底层百姓出身，他推翻旧朝，建立新朝，这份履歷放在史书上，那都是妥妥的第一人。
他的经歷比之顾景之上辈子史书里的洪武大帝有些相似，不过洪武大帝出身有要更低一些。
另外，夏帝的魄力比之那位洪武大帝也差上一些。
不过单单剷除世家和改良造纸术……这一系列，说是恩泽后世，將这个时代的文脉传承下去，甚至能进一步推动文化发展！
单论这一点，对后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可惜，建武年间却不曾出现过盛世，甚至於百姓过得还相对苦，要不然夏帝未来在史书上，未必不能留下千古一帝的美名。
顾景之幽幽一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建武一朝改良造纸术，开创活字印刷，后世之人承陛下恩惠，他日念及陛下，也势必感念陛下之恩德！”
“陛下之功绩，说是千古明君也不为过！”
“哈哈！”
夏帝大笑：“这等虚名朕不在乎，朕在乎的是经此之后，我大夏定將人才辈出！”
“……”
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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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你笑毛线啊！
不过，对於夏帝的说法，顾景之却並没有跟著附和。
夏帝说的必然会实现，不过眼下嘛……
他想了想，说道：“陛下，空印案之后，世家將会以一个较快的速度退出舞台，陛下布局天下，未来我大夏之文脉必然昌盛！”
“然则这短期內，却有亟待解决的问题！”
“哦？”
夏帝笑道：“卿又有何想法？”
“陛下，世人都说穷文富武，可谁又知道读书科举其实也是很费银钱的！”
顾景之苦笑道：“朝廷即便是能將书本的价格压到最低，可这笔墨纸砚、科举赶考，哪一样不是要钱？”
“这些钱在我等眼中倒是不算个什么，可对於贫寒百姓家而言，简衣缩食都未必能供起一个读书人！”
“我朝这二十年开科取士，几乎每年都有著不少良才，早早的就因家贫等种种缘故，受了世家资助或別的恩惠，他们还未入朝，就已经带著天然的立场了！”
“……”
夏帝也沉默了！
这种现象太普遍了，这也是为什么说，世家能占据大夏半个官场的缘故，只是他身为皇帝又能如何？
总不能跑去限制人家，不得接受世家或者官宦之家的恩惠吧？
这无异於断人前程。
“顾卿，眼下百姓手上无钱，即便朝中新幣推动也需要时间，可眼下却是最关键的时候，不知你有何见解？”
“陛下，臣確有想法！”
顾景之平静道：“陛下还记得，臣在摺子上写的，取缔私人钱庄，亦或者由朝廷派人整合一些良善之辈，合伙经营，將钱庄改银行的办法吗？”
“唔！”
夏帝点点头，道：“你说的这银行，倒是和钱庄有几分相似，难道这里头有大文章？”
“那是自然了，陛下！”
顾景之笑道：“银行不仅仅是用以回收旧货幣，发行新货幣的职能，还能帮著百姓存钱等作用！”
“你说的这个存钱朕知道，只是朕有个疑问还要顾卿为朕解答！”
夏帝看著顾景之，说道：“你在这奏摺里写著，百姓存钱到了一定年限，还会支付百姓利息，朕看著虽然不多，可今后一旦多起来，只怕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啊！”
“陛下，臣要说的就是这个！”
顾景之笑道：“银行目前的作用，除了上面那些，臣还想了个別的办法，那就是借贷！”
“借贷？”
夏帝下意识皱起眉头：“朝廷设立皇家银行，给民间放贷，此举……”
“陛下可是觉得，此举是在与民爭利，搜刮民脂民膏？”
“不错！”
夏帝点头道：“朕想来，朝堂诸公怕是不同意，即便你那老师，礼部尚书魏玄……恐怕都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呵呵！”
顾景之却笑了，他说道：“陛下，您不妨先听臣说完！”
夏帝微微点头，顾景之这才继续说道：“要说这借贷嘛，目前臣只打算开放两方面的业务！”
“第一，就是给有著秀才功名的学子放贷！”
“放贷给学子？”
夏帝眼睛一瞪，斥道：“胡闹！”
“陛下！”
顾景之苦笑道：“臣说的这个放贷，那也是有要求的！而且陛下放心，朝中诸公听了只会赞成不会反对！”
“呵……”
夏帝面无表情道：“那你且先给朕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