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已经被替换!
殷紫琴浑身冰凉,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否则,黑山羊又怎会做出如此女性化的动作!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离进域不过短短半天,她甚至还没见过依兰的面!
陈极潜伏在一旁的草丛里。
望著梳头髮的黑山羊,最初,他也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
可渐渐地....
羊的动作,却透出一丝恬静。
让人根本无法和夜里那只,掳走依兰的诡异山羊联繫在一起。
这只羊的灵魂已经变为了依兰?
陈极皱了皱眉,如果真是如此,那新的问题便產生了。
被顶替的依兰本身,为何没出现?
而且,依兰不去向入域者求救,自己在湖边梳头.....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了。
她能做出梳头的动作,就证明她还保留著之前的习惯。
那又怎么会失去求生的本能?
陈极保持著安静,默默观察著黑山羊。
山羊梳了一会头髮后,便呆滯地看著湖面,似乎在凝视自己的脸。
许久,都没有动静。
陈极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谭向松还是不敢一人呆在槐树旁,悄咪咪地溜了过来。
他小心地盯著山羊,害怕被看见,却没注意到脚下。
谭向松被树枝绊了一脚,猛地摔到地上!
扑通!
所有人的心臟同时猝停了一秒。
不仅如此,谭向松还引起了连锁反应,造出的动静惊起了一片寒鸦!
哑!哑!
鸟叫声瞬间在陈极的头顶响起,就在这声音出现的同一秒,他心里一紧,立刻往后退去!
谭向松,也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面色极为惊恐!
他知道自己坏事了,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黑山羊没听到是不可能的,甚至还会连累一旁的陈极!
然而.....林子里却依然安静。
没有谭向松想像中的蹄声。
鸟啼声渐渐淡去,连乌鸦都飞走了,可黑山羊,却还是跪在湖边,就像没听见刚才的动静一样。
殷紫琴鬆了一口气。
不只是因为他们没被发现,更是因为她隱隱感觉到.....变为羊的入域者,或许不会伤害人类?
她之前最担心的就是.....
人羊,会成为倀鬼。
气刚顺了点,殷紫琴忽然又眯起眼睛。
山羊动了。
山羊偏了偏头,但不是朝著他们这边,而是望向更深的山林。
“啊——咩——”
一阵粗糲的嘶喊声,怪腔怪调,含糊不清地在那个方向响起。
疯子来了!
他在喊什么?
“啊——咩——来!”
第二道喊叫响起后,山羊默默站起了身,朝著男人的方向走去。
被称为“叫丧人”的疯子,在召唤山羊!
他是羊倌?
他控制山羊顶替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在看到这一幕后,无数疑问浮现在了眾人心头。
黑山羊跟著疯子离开了。
这片林中湖泊再次陷入恬静,就好像之前只是一场幻梦般。
吴弓第一时间窜到了湖泊旁边的空地上!
他的鼻子微微抽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昨天依兰身上的味道!”
常浩也走了过来。
山羊跪坐的地方,四周被山石环绕,惟剩的一些杂草,也都因为冬日而泛黄枯萎。
这股新鲜的青草气味,很明显是山羊带来的。
“依兰变为了羊.....今晚,那只山羊还会出现吗?”楚婧忍不住问道。
“谁和你说只有一只的?”
姜忠望向林中深处,眉头紧皱。
疯子的出现,侧面解释了殷紫琴没在村里看到羊的原因:它们生活在后山的树林里!
几人默默回到槐树旁,继续砍木头,但视线还是时不时往树林深处瞄去。
总感觉下一个瞬间,疯子便会带著山羊,悄然出现在某棵树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槐树已被砍倒。
眾人开始分割树干和枝丫。
在槐树顶端,杜听风发现了一道被雷劈过的痕跡,那里的枝丫已经全部变为焦炭色。
陈极立刻回想到,刚过来时闻见的那股焦糊味。
他们到的时候大概是凌晨3、4点左右,那时外面正下著大雨,但並没听见雷声,由焦糊味的浓郁程度来判断,雷应该是前半夜打的?
一阵蹄声由远处传来.....但不是羊。
阿剪带著驴车,过来接他们回去了。
“把这几根木头运上来。”
阿剪指示到,选了几根粗的树干,被陈极几人扛到车上。
八人围在车旁,慢吞吞地往村子里走去。
乌云低垂,空气沉闷,此时明明已经是正午,但天色却越来越暗,似乎隨时都会有大雨瓢泼而下。
“下午在我们宅子造喜桌。”
阿剪简单地提了一嘴,陈极注意到他心不在焉的,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一般。
阿布依然没来.....
渐渐走到了村里,在往上走个坡,就到了周家的小巷。
吱——吖——
木板车发出了一声异响。
拉著车的驴子,喘著粗气,双蹄使劲前蹬,可就是走不上坡!
木头太重了!
阿剪嘖了一声,示意眾人帮著推一下。
杜听风、陈极在前方拽著驴绳。
谭向松、楚婧在后头推著车。
剩下的四人两两分布,各抓著木板车的一侧。
谭向松不情不愿地走到了车后头,每次和楚婧离的近一点,他就感觉全身发毛。
瞥了眼楚婧漆黑长髮下的惨白皮肤,他手臂立刻起了鸡皮疙瘩,默默往旁边靠了靠。
“三、二、一.....”
“起!”
木板车的轮子终於再次转动。
八个人合力,谭向松用不上太多劲。
他不想看著右边的楚婧,但前方....
又正好是树干的断口。
一圈圈的年轮,上面覆盖著黏稠的槐胶,沾著泥土的树皮几乎快戳到他的眼睛里。
这是哪一块木头?
谭向松的心跳忽然加快。
他骤然想到了,自己砍树时那莫名沁出的血液.....虽然已经被土给蹭掉,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流出来呢?
越这样想,谭向松就越害怕,树干的断口离他太近了!
啪嗒!
就在这时,谭向松忽然猛地一惊,感觉到什么东西,掉到了自己的脚边!
他僵硬地低下头.....
自己的鞋面上,是一块湿泥巴。
板车顛簸时,从树皮上掉下来的。
谭向松无声地鬆了口气,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越来越紧张了,情绪就像天上的乌云一样,低压压的。
驴车艰难地爬行著....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下雨了,四周寂静无比。
灰濛濛的雾气,氤氳在谭向松的四周。
怎么还没走到头啊?
这条上坡到底有多长?
谭向鬆开始急了。
他正要往前方看去,忽然听见驴车的最前头,有人大喝一声!
“后面別鬆手——”
就在这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车开始骤然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