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你开除我吧！”
“这游戏上线前我们团队都在评估，测试阶段也做了背景调研。”
“但现在……你看评论区，全都是在骂玩不懂、玩不明白、玩完想吃晕车药的。”
“我真的觉得是我失职了。”
周一舟声音低到像空气被压平了。
“我可能，真的不適合做游戏！”
陆明：“……”
开什么玩笑，肱股之臣怎么能开除，你不適合谁適合？
陆明端著快乐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阳台上的风吹进来，空气中带著点冷意。
看著老周这副愧疚模样，陆明也不好继续端著。
他一挥手，给老周也拿了一瓶快乐水。
陆明看向窗外那一栋栋高楼，轻声问，
“你玩过了吗？”
“《时间苦旅》。”
“玩……玩过啊。”
周一舟愣了一下，
“我打到了第二阶段，死了十几次。”
“你感觉如何？”
“很难，很压抑，很真实。”
“你想退坑吗？”
“……不想。”
“那不就行了。”
几句话，把周一舟说得一愣一愣的。
“陆总，那不一样啊，我是负责人，我玩游戏是应该的啊！”
“我喜欢它，不代表玩家也喜欢它。”
“我……我怕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但陆明看著他，却突然笑了。
“老周。”
“你真的觉得……你辜负我了？”
“我跟你讲，现实可不是评论区。”
“有些人打一分，是因为他卡关了。”
“有些人打一分，是因为他受打击了。”
“还有些人打一分，是因为他了328，却没法一路通关秒boss，他就难受！”
“那不是我们的错。”
“我们只是没顺著他们的爽点走，甚至说明这些人不是我们的目標用户。”
“战爭类游戏，本来就不是爽文剧本！”
“可……”周一舟张了张嘴，
“他们现在已经不只是打差评了。”
“陆总，我在来的高铁上看了！”
“连音浪网上都有人做视频在骂，说咱们游戏是反玩家设计典范。”
“还有人在微博上喊抵制，说《时间苦旅》是精神污染，要被文化部门拉去约谈……”
“我真的怕它凉了……”
“凉？”
陆明喝了一口快乐水。
要真能被文化部拉去批判一顿，那得涨多少负债值？
“老周啊，你要有耐心啊！”
“我们这才3.2分，这比你之前做的游戏可好多了！”
“你这起步明显就高了很多嘛！”
“更何况，我们游戏才上线几天，你这有啥好著急的！”
想想陆明也觉得好笑，明明自己的亏损才是最大的，现在却还要出来安慰人。
想到这，陆明挥手指了指窗外的风景。
“你看看这里。”
“这个区域风景好吧，一平米二十万左右起，你猜我怎么买的？”
“陆总，你……投资眼光好？”
“不。”
陆明微笑。
“不是我自夸。”
“但现在这个时代，想要做出大家都喜欢的东西，是最容易扑街的。”
“因为，你没有態度。”
“没有爭议，没有矛盾，没有拉扯。”
“越想要，就越难得到！”
“我当初就是因为坚持自己的想法，和大眾的理念背道而驰，才有拥有的这个300平！”
周一舟听得目瞪口呆。
“总之你不用自责。”
“这游戏的节奏是我拍板的。”
“你团队做得不错，细节打磨得很精致，剧情结构扎实，连顾问都捨得钱。”
“我还要奖励你呢！”
“游戏现在被骂，是因为大家没准备好，而不是你做得差。你的理念领先太多了！”
“听我一句话劝，老周。”
“真正能留下来的玩家，一定是被剧情和系统反覆锤炼之后，还愿意打开游戏的那种人。”
“那些人，不多。”
“但他们会成为这款游戏的主心骨。”
周一舟听到这，眼圈都有点红了。
“我……我真是没想到……”
“陆总，你对这个项目的信心比我自己都足。”
陆明一乐。
“我告诉你，咱们的游戏逻辑不一样。”
“別人是產品思维：如何让用户满意。”
“我们是衝突思维：如何激发用户情绪。”
“所以你得记住，我们鯨跃的理念就是……”
“差评，是第一生產力！”
周一舟立即抢答，
“没错！”
“我……”
“我懂了。”
周一舟点头，忽然站起来，朝陆明深深鞠了一躬。
“陆总，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我不会再动不动就说请罪了！”
“游戏才刚刚上线，用户的情绪可能还没被调动起来，我们还有机会！”
“没错！”
陆明拍拍他肩膀。
“你明白就好，你现在，终於是我陆明的兵了。”
“来，喝饮料！”
陆明咕咚咕咚干了一口快乐水，率先做了示范。
周一舟一边感动，一边接过饮料坐下，靠在大平层的沙发上，整个人这才真正地鬆了口气。
“呼……”
“陆总，你这房子……真的舒服。”
“那当然，本来这个月能更舒服的！”
“对了。”
“你那边暗箱工作室的那三人进度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周一舟条件反射般坐直了身。
“陆总，那三人，是真的猛。”
“他们已经住公司半个月没回家了。”
“上次我去看他们，发现他们已经开始在会议室堆快递盒子当床垫了。”
陆明一愣。
没想到这三人居然这么能熬？
外包公司出来的確实是不一样！
“那你加班费得多发点啊！”
“另外，他们的项目进度怎么样？”
周一舟拿出手机，突然打开了自己的备忘录，
“他们好像是在搞什么新系统，听说是叫什么二次元词库。”
“二次元词库？”
陆明一愣，这显然是超纲的內容。
周一舟立即解释，顺便查看起自己备忘录上记载的內容，
“是的，二次元词库，其实陆总，我也没太懂，反正他们天天就在办公室里面研究什么心之枷锁·记忆迴廊二重奏、终焉苍穹崩裂之双生审判……”
照著念完，周一舟长呼了一口气，
这名字，就连照著念都有些结巴，
“他们说的这些玩意我都听不明白，但是他们自己念的倒是挺激情的……”
“还说什么这次要挑战二次元沉浸式文本分层模型，什么游戏內语言擬態行为……”
“说真的，我听他们聊这些，比我大学听高数选修还难懂。”
老周都听不懂？
陆明眼睛一亮，靠在阳台的椅子上，嘴角掛著平静又狂热的笑容。
老周这个老师傅都听不懂，
他自己这个投资人也听不懂，
那等这游戏一上线，玩家能懂？
果然，暗箱小队没少给他创造惊喜！真是挖到宝了！
明显就是青出於蓝啊！
“好，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咱们也不用干预他们的创作激情！”
“你让他们好好干，如果这个月游戏能上线，我直接给他们上推荐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