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由她,也只由她来制定的秩序。
墨渊冰冷的血液,第一次有了一丝被点燃的灼热感。
这场狩猎的游戏,变得比他想像中,要刺激得多。
而远在百米之外的禁区里,两个被剥夺了资格的罪人,正承受著活地狱般的煎熬。
莱恩靠坐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浑身的伤口早已在明曦的力量下癒合,但他的心,却被剜出了一个巨大而空洞的伤口,正呼啸著灌入绝望的冷风。
一百米。
他能清晰地看到圣殿的方向,能闻到空气中属於她的、若有似无的淡淡馨香。
甚至能听到营地里,其他兽人因为即將到来的狩猎祭决选而发出的嘈杂声。
但他不能过去。
只要他向前踏出一步,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禁制,就会像无形的锁链,死死地將他扼住。
那是她的意志。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她面前,毫无意义。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另一边,雷的情况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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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生命带来的虚弱,让他连维持人形態都有些困难。
他趴在地上,巨大的虎目死死地盯著圣殿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他想她。
像毒癮发作的癮君子一样,疯狂地想念她的气息,她的抚摸,她那能让他狂躁灵魂得到安寧的一切。
可他被拋弃了。
被他视为唯一救赎的神明,冷酷地、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这场对两个最强竞爭者的公开处刑,像一剂最猛烈的催化剂,注入了这场本就暗流汹涌的狩猎祭。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不再是一场单纯的力量比拼。
想要贏得“第一次”净化的神圣权利,他们必须拿出能真正取悦神明的祭品。
於是,整片大陆都因为这群顶级雄性的疯狂而颤抖。
狩猎祭的最后一天。
圣殿前的空地上,气氛肃穆而紧张。
明曦静静地坐在由卡桑德拉亲手催生出的、铺著最柔软苔蘚的藤蔓王座上。
她穿著一身素白的、没有任何纹饰的长袍,乌黑的长髮被一根简单的银色髮带束起,垂在身后。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琥珀色的桃眼平静地扫视著下方,眼底深处,却藏著一丝无人察觉的、属於猎人的审视与期待。
她的骑士们,陆续归来了。
“我们家曦曦!”
第一个跳出来的,永远是明野。
他一改这几日的阴沉,脸上掛著灿烂得意的笑容,像一只急於邀功的大型犬。
他献上的,是一个由金色藤蔓编织而成的精巧鸟笼。
笼子里,是七八只通体雪白,尾羽却像彩虹般绚烂的小鸟。
“这叫回音鸟,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窝!”
明野炫耀地说道,同时用挑衅的眼神扫过其他人。
“它们能模仿听过的任何声音!”
说著,他打了个响指。
笼中的回音鸟们,像是收到了指令,齐齐张开了小巧的喙。
一段清脆悦耳,又无比熟悉的旋律,在寂静的圣殿前迴荡开来。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是那首来自地球的,最简单的童谣。
那一瞬间,明曦脸上那层神性的、冰冷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琥珀色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
是怀念。
是乡愁。
是那些在另一个世界里,被哥哥们宠爱著、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些声音了?
一抹极淡的、却真实无比的微笑,在她唇边绽放。
那微笑,带著一丝水汽,脆弱,又美丽得惊心动魄。
她甚至无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触碰那些歌唱著故乡旋律的小鸟。
明野的心臟,因为她这个微笑,而疯狂地鼓譟起来。
他贏了。
他知道,他一定贏了。
他用一种只有他们兄妹才懂的语言,精准地击中了她內心最柔软的地方。
其他雄性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尤其是扶风,他看著明曦脸上那抹发自內心的怀念,镜片下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霾。
情感,是最不可控的变量。
而明野,恰好掌握了那把能打开她心防的、独一无二的钥匙。
“很有趣的鸟儿。”
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扶风缓步上前。
他没有理会明野得意的目光,只是將一个由白玉雕琢而成的盆,轻轻放在了明曦的面前。
盆中,是一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只有七片叶子的植物。
“这是我最新培育出的『七窍玲瓏』。”
扶风的声音,带著学者的自信与优雅。
“它本身並无特殊之处,但……”
他修长的手指,在盆的边缘轻轻一点。
那株植物的七片叶子,突然齐齐绽放出不同顏色的光芒。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七色光芒交织,最终匯聚於顶端,一朵晶莹剔透、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九瓣莲,缓缓绽放。
开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清冽纯净的香气,瀰漫开来。
明曦只是吸入了一丝,就感觉自己因为听到童谣而激盪混乱的神魂,瞬间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抚平。
那些纷杂的思绪,那些穿越以来积压在灵魂深处的疲惫与痛苦,都在这股香气中,被涤盪得一乾二净。
她的头脑,从未有过的清明。
连带著对净化之力的掌控,都似乎变得更加精细入微。
如果说明野的礼物是打开她记忆的钥匙。
那么扶风的礼物,就是为她现在、乃至未来的神明之路,提供最坚实助力的基石。
明曦看向扶风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讚许。
这个男人,总是能最精准地,看透她最本质的需求。
“嘶……”
一声慵懒的、带著几分黏腻的吐息声,打断了这片刻的寧静。
墨渊庞大的身躯,无声无息地游弋而来。
他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他只是用那条闪烁著幽光的、巨大而有力的黑色蛇尾,轻轻地、带著绝对占有的意味,捲住了明曦所在的王座藤蔓。
然后,他当著所有人的面,缓缓地,蜕下了自己身上那层最古老、最贴近本源的蛇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