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整个人,却散发著一种骇人的,燃烧般的光亮。
那双狭长的漆黑眼眸里,没有痛苦,没有虚弱,只有一种验证了宇宙终极真理后,那种纯粹的,疯狂的,属於学者的狂喜。
他无视了殿內所有人投来的,混杂著嫉妒与杀意的目光。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些被他献祭掉三件至宝后,已经化为齏粉的链金阵图。
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
卡桑德拉。
他衝到这位古老祭司的面前,因为激动,声音都带著破风箱般的嘶哑。
“没错!同步共鸣!”
扶风將一块布满了裂纹,却依旧闪烁著微光的水晶板,几乎是懟到了卡桑德拉的面前。
水晶板上,无数条数据流与能量符號,正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地闪烁、重组。
“我计算出的理论和您说的一模一样!”
他指著水晶板核心那个刚刚捕捉到的,已经消失的光点,语速快得惊人。
“锚点漂移,坐標丟失,需要建立一个超大功率的灵魂信標,进行逆向定位!但是,能量需求是天文数字!而且,它需要一个极其古老的,能够统合不同本源能量的引导仪式!我没有……我没有那个仪式的完整结构!”
他终於说出了自己理论的瓶颈,那双燃烧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些许不甘。
他推演出了“是什么”,却无法解决“怎么做”。
卡桑德拉平静地看著他,那双洞悉万古的墨绿色眼眸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讚许。
这个麋鹿的后裔,用凡人的智慧,几乎触碰到了神学的边界。
“仪式,我知道。”
卡桑德拉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扶风急促的喘息。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扶风的肩膀,落在了不远处的两头巨兽身上。
“能量,他们有。”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莱恩和雷的身体,同时僵住。
他们成了“能量”。
成了这个斯文败类疯狂计划里的“燃料”。
这个认知,比任何刀刃都更具侮辱性。
莱恩的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咕嚕声,他身上的黑色狮身图腾兽纹,因为怒意而变得滚烫,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雷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橙黄色的虎瞳里,凶光毕现。
但,他们没有动。
因为他们知道,卡桑德拉说的是事实。
独占的私慾,在“找回她”这个共同的、压倒一切的目標面前,被暂时地,狠狠地压制了下去。
这些桀驁不驯的,將彼此视为死敌的骑士,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准备站到一起。
“很好。”
一个冷静到冷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脆弱的寂静。
明沉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与他无关。
他摘下那双已经沾染上些许灰尘的白手套,隨手扔掉,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副崭新的,慢条斯理地戴上。
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混乱结束了。
现在,由他接管。
“既然目標一致,那么,效率就是第一要素。”
明沉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开始分配任务。
他的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
“莱恩,雷,你们是主能量源。你们的任务,是提供最纯粹,最狂暴的破坏性能量,用来轰开位面壁垒。扶风,你需要计算出能量输出的临界值,確保他们的力量不会在击穿壁垒前,先摧毁我们自己。”
莱恩的眉头瞬间拧紧,他討厌被指挥,尤其被这个覬覦他雌性的“大哥”。
但明沉的话,逻辑清晰,直指核心,让他无法反驳。
雷则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对他来说,只要能动手就行。
明沉的目光转向另外两人。
“墨渊,伊西斯。你们的力量属性是生命与水,具有最强的传导性与稳定性。你们將作为能量管道,將莱恩和雷的狂暴能量进行梳理、引导,注入法阵核心。我需要你们確保能量在传输过程中损耗低於百分之三。”
墨渊那条巨大的蛇尾轻轻摆动,冰冷的金色竖瞳里闪过一丝评估。
伊西斯则默默点头,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只有找回“艺术品”的执著。
“扶风。”明沉最后看向那个疯狂的科学家,“你的链金仪器,作为能量增幅与稳定器,辅助卡桑德拉大人的主法阵。確保所有节点的能量流速保持同步,误差不能超过千分之一。”
“当然。”
扶风咧开一个嗜血的笑,他终於可以,亲手操作这场宇宙级別的大型实验了。
“至於我,”明沉的嘴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弧度,“我將作为总控,协调你们所有人的能量输出频率。你们只需要听我的指令。”
他,要成为这场救援行动的绝对大脑。
分配完任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始终没有移动过的,古老的存在身上。
卡桑德拉。
他才是这一切的基石。
卡桑德拉仿佛没有听到明沉那番近乎夺权的安排,他只是懒洋洋地从藤蔓上直起身,走向圣殿中央那座倒塌了一半的祭坛。
那座祭坛,由一整块不知名的星辰黑石雕琢而成,此刻上面布满了狰狞的裂纹。
卡桑德拉伸出他那根修长如玉的手指。
指尖,在粗糙的石面上,轻轻划过。
没有声音。
没有碎屑。
隨著他手指的移动,一道道闪烁著星辰光辉的,无比繁复的银色线条,凭空出现,烙印在黑色的石面上。
那些线条,仿佛不是被“画”上去的,而是从另一个维度,被“召唤”到了这个世界。
它们交织,盘旋,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充满了远古神性与宇宙规律之美的古代法阵。
整个废墟中的元素,都开始因此而欢呼、雀跃。
风在低吟,水在歌唱,土石中沉睡的能量被唤醒。
另一边,扶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將他那些奇形怪状的链金仪器,从实验室的废墟中搬运了出来。
他像一个最精密的工匠,根据卡桑德拉所刻画法阵的结构,飞快地架设著自己的“科学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