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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將刚刚那场即將爆发的血战,轻描淡写地定义为了一次“演示”。
  不仅为兽人们的粗暴行为找到了完美的藉口,更在无形中,將明曦的神格,再度拔高了一个层次。
  ——她不仅能召唤异界骑士,更能隨心所欲地,演示法则的融合。
  大主教格里高利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明沉,这个戴著眼镜,看起来斯文有礼的男人,在他心中的危险等级,瞬间被提到了最高。
  而明曦,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也立刻明白了大哥的意图。
  她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与一丝更加深刻的悲哀。
  看,这就是她的哥哥。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瞬间洞悉局势,然后用最完美的方式,保护她,维护她。
  也……掌控她。
  她强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顺著明沉搭好的台阶,继续演下去。
  她向前一步,目光从单膝跪地的亚瑟,转向那些依旧剑拔弩张的兽人。
  “是的。”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神圣的疲惫。
  “所有骑士,都应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
  “无论是守护圣城的月神骑士,还是来自异界的守护骑士,从今天起,你们都是我的守护者。”
  “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我,守护这座城,守护这个世界的光明。”
  “所以,你们必须学会在新的『秩序』下共存。”
  她的话语,如同一道神諭,带著不容置喙的威严,重重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一场即將让月光之城血流成河的恐怖衝突,就在明曦展现的“神跡”,与明沉那高超的语言艺术,以及在场所有人各怀鬼胎的默许下,被强行中止了。
  空气中,那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暗流汹涌的寂静。
  圣光壁垒,在亚瑟的示意下,缓缓消散。
  两个世界的“骑士”,第一次,毫无阻隔地,对峙著。
  一边,是身披银甲,手持剑盾,纪律严明,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困惑的圣殿骑士团。
  另一边,是上身赤裸,只围著兽皮,浑身散发著野性与暴戾,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占有欲的兽人雄性。
  他们就像是文明与野蛮的两个极端。
  而这两个极端之间,只站著一个娇小的,仿佛隨时都会被风吹倒的身影。
  明曦。
  她成功地阻止了一场战爭。
  却也亲手,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更加华丽,也更加坚固的囚笼。
  她能感觉到,那些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已经彻底变了质。
  如果说之前,他们看她,是狼群在爭夺一块鲜美的肉。
  那么现在,他们看她,就是在覬覦一座可以无限產出粮食与黄金的,活著的城池。
  莱恩的黄金瞳里,燃烧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著征服欲与臣服感的火焰。
  雷的虎目中,是简单粗暴的,想要將这份“神奇”据为己有的渴望。
  扶风的眼中,是找到了终极真理的狂热。
  明沉的镜片后,是想要將这份“法则”彻底掌控的冰冷。
  墨渊的蛇瞳,伊西斯的海蓝色眼眸,明野的狼瞳……每一双眼睛,都是一根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上了她的灵魂。
  她觉得好累。
  前所未有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变得模糊。
  她听到大主教格里高利那虚偽的讚嘆声。
  “讚美月神,讚美圣女殿下……”
  她听到亚瑟那重新变得坚定的声音。
  “我等,誓死捍卫圣女殿下与新的秩序!”
  她还听到,莱恩那压抑著怒火,却又带著一丝笨拙討好的,霸道的命令。
  “我的雌性,累了。她要休息。”
  身体一软,她向后倒去。
  一双冰冷的手臂,第一时间接住了她,將她紧紧地,禁錮在怀里。
  是扶风。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狂热而痴迷的声音,呢喃道。
  “曦曦,你看到了吗?你创造了奇蹟。”
  “而我,將会是……离你的奇蹟,最近的那个人。”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明曦的眼角,滑下了最后一滴泪。
  这滴泪,不再是武器。
  而是她对自己,那即將被无数疯狂欲望彻底吞噬的未来,最深沉的,无声的哀悼。
  圣光大教堂的偏殿,与其说是客房,不如说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穹顶高耸,绘著月神降福的繁复壁画,每一笔都透著神圣与威严。
  空气里瀰漫著百年不散的圣油与冷香,混杂著一丝刚刚从广场飘来的,属於石屑与焦土的灼热气息。
  这种味道,对於习惯了旷野、森林、深海与天空的兽人们来说,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压抑得他们血脉中奔腾的野性都为之滯涩。
  教廷的安排充满了微妙的恶意。
  这间偏殿,拥有整座教堂最好的视角之一,透过那扇巨大的,由彩色琉璃拼接而成的窗,恰好能遥遥望见圣女明曦所居住的静思庭院。
  能看见,却无法触及。
  这本身就是一种最残忍的酷刑。
  殿內死寂,七个散发著恐怖气息的雄性各自占据一角,如同七头被困在同一牢笼中的顶级掠食者,空气中充满了危险的张力。
  伊西斯站在窗前,他那海藻般的银蓝色长髮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
  他討厌这里。这里的空气太乾燥了,让他白皙的皮肤泛起细微的紧绷感,仿佛一尾濒死的鱼。
  他只想回到他的深海宫殿,將那颗最美的活体宝石,浸泡在最纯净的海水中。
  墨渊则选择了殿內最阴暗的角落,那里有一座巨大的石雕,投下的阴影恰好能將他完全笼罩。
  他上半身赤裸的精壮身躯靠著冰冷的石壁,修长有力的黑色蛇尾不安地在地面上滑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圣洁的光芒让他烦躁,他只想找一个温暖潮湿的洞穴,用自己的身体,將那个让他食髓知味的雌性紧紧缠绕,直到她身上沾满自己的气味。
  雷靠著一根雕的廊柱,双臂抱在胸前,賁张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像一尊蓄势待发的黑色铁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