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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拉机“突突突”地碾过泥泞的山路,车轮捲起的雪泥溅在车斗上,冻成一层薄冰。
  陈野裹紧袄,眯著眼看向前方——八里坡的路比想像中还要难走。
  “这鬼地方,连条正经路都没有!”
  李二狗握著方向盘,嘴里骂骂咧咧,“野哥,你姐夫他们真来这里了?”
  “错不了。”
  陈野迎著寒风,眺望远方。“张家沟的老头说了,大姐夫他们就是往八里坡这边来了。”
  徐凤娇坐在车斗里,猎枪横在膝上,冷风吹得她鼻尖发红。
  她扫了眼四周,眉头越皱越紧:“这地方太偏了,我听我爹说过,八里坡这一片总共有三个小村子,都是穷的叮噹响。”
  “三个村子的人加起来都没咱们靠山屯人多。”
  陈强在后头接话:“我也听说过,还说这里的人脾气都不太好,也不待见外村人。”
  “这里很多人都是靠山吃饭,还有不少专业的寻参人,姐夫他们来这里收山货,按说能收不少才对。”
  一路过来,除了偶尔掠过的山雀,几乎看不到活物,更別提路人。
  “先往前开,到第一个村子问问。”陈野拍了拍车衝著二狗喊道。
  ——
  八里坡这片区域,从外面往里一共有三个村子。
  第一个村子——老树沟。
  拖拉机刚进村口,几个蹲在墙根晒太阳的老人齐刷刷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透著警惕。
  陈野跳下车,笑著凑过去:“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昨儿个有没有看见一辆拖拉机来过这?”
  最前头的老人慢吞吞吐出一口烟,没吭声。
  旁边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倒是接了话:“拖拉机?有啊,昨儿晌午来的,收山货的。”
  “往哪儿去了?”陈野赶紧问。
  老汉抬手指了指西边:“再往里走就是牛家庄。”
  他说完就闭上嘴,明显不想再多聊。
  陈野掏出半包烟递过去:“谢了,您几位抽著。”
  老汉接过烟,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但还是没多话。
  其他几个老人也只是闷头抽菸,眼神飘忽,像是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李二狗小声嘀咕:“这地方的人咋跟防贼似的?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
  第二个村子——牛家庄。
  越往里走,路越窄,积雪越厚。
  牛家庄的村子比老树沟更破败,土墙塌了一半,几户人家的屋顶甚至只盖著茅草。
  村口倒是有几个半大孩子,穿著破破烂烂的袄子在雪地里疯跑,见拖拉机来了,全都愣在原地,眼神怯生生的。
  陈野下车,刚想开口,那群孩子“哗”的一下全跑没影了。
  “见了鬼了!”
  陈强挠头,“咱长得很像坏人吗?”
  徐凤娇没搭理他,径直走向最近的一户人家,敲了敲歪斜的木门。
  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蜡黄的女人脸:“干啥的?”
  “大姐,跟您打听个事儿。”
  徐凤娇语气放缓,“昨儿有没有看见一辆拖拉机来村里收山货?”
  女人眼神闪烁,摇头:“没有,没见著。”
  她说完就要关门。
  陈野赶紧上前,从兜里摸出不少水果:“大姐,送给孩子的,您收著”
  女人盯著,犹豫了一下,终於鬆了口:“……你们是来找那俩收山货的?”
  “对!”
  陈野眼睛一亮,“你看到他们往哪儿去了?”
  女人压低声音:“去黑石村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地方……人都不正常,你们最好別去。”
  “不正常?”
  陈野皱眉,“啥意思?”
  女人摇头,不肯再多说,“砰”地关上了门。
  陈野碰了一鼻子灰,回头看了眼徐凤娇:“这地方的人,防备心还挺重。”
  徐凤娇冷笑:“穷地方都这样,生怕你是来抢东西的。”
  李二狗挠挠头:“野哥,要不咱们直接去下一个村子?”
  陈野点点头:“走吧!不出意外,人应该就在黑石村了。”
  ——
  拖拉机再次启动,朝著八里坡最深处的第三个村子驶去。
  路越来越难走,车轮碾过积雪和泥浆,顛簸得厉害。
  两边的山势也更加险峻,仿佛隨时会压下来似的。
  徐凤娇扶著车斗边缘,皱眉道:“这破地方,也不知道这些人平时都是咋过日子的。”
  陈野没说话,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终於,远处出现了几间低矮的土房,烟囱里冒著稀薄的烟。
  拖拉机刚开进村子,陈野就察觉到不对劲——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但那些紧闭的门窗后面,明显有人在窥视他们。
  “野哥,这地方……有点邪性啊。”李二狗咽了咽口水,声音发虚。
  陈野跳下车,手按在腰后的枪上,冷声道:“邪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邪到哪儿去!”
  他大步走向最近的一户人家,刚要敲门,突然,四周的房门“哗啦”一下全开了!
  十几个手持棍棒、锄头的村民从屋里冲了出来,瞬间把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其中还有几人拿著猎枪!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恶狠狠地盯著陈野:“你们是干啥的?”
  陈野眯了眯眼,语气平静:“找人。”
  “找谁?”
  “昨儿个有俩人开著拖拉机来收山货,他们人呢?”
  汉子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突然衝出来,指著陈野喊道。
  “他们和昨天那两个奸商是一伙的!都是来坑咱们的!”
  陈野循声望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人群里挤出来,瘦高的个子,脸上还带著稚气,但眼神却格外倔强。
  “虎子,你確定?”壮汉回头问。
  叫虎子的少年点头,指著陈野:“他们开一样的拖拉机,肯定是来要人的!”
  陈野心里一沉——看来姐夫他们真在这儿,而且出事了!
  他盯著虎子,沉声问:“我姐夫他们在哪?”
  虎子梗著脖子:“奸商!你们欺负我们村,还有脸来要人?”
  陈野眯起眼:“欺负?什么意思?”
  虎子刚要说话,壮汉一把拉住他,冷声道:“少废话!把这些奸商都抓起来!”
  徐凤娇“唰”地抬起猎枪,对准壮汉:“你抓一个试试?”
  村民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人抄起锄头,有人也举起猎枪,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
  陈野深吸一口气,缓缓从怀里掏出公安局发的护林员证,冷声道——
  “看清楚,我是县里公安局特聘的护林员!非法拘禁他人是重罪,你们村是想集体进去吃牢饭?”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都住手!”
  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一个拄著拐杖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陈野,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枪,嘆了口气:“年轻人,先把枪放下吧。”
  “这事儿,咱们好好说。”
  陈野盯著他:“你是?”
  “我是这村子的村长。”
  老人咳嗽了两声,“你们要找的人,確实在我们这儿。”
  “但这事儿,得有个说法。”
  陈野眯了眯眼,缓缓放下枪:“行,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我还真是好奇得很!你们凭啥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