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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了!
  拖拉机真的发动起来了!
  那沉闷而富有力量的轰鸣声,像一把大锤,狠狠地砸在公社大院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响了!响了!”
  沈红星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原地蹦起老高。
  “卫国!你真行!”
  孙红山抱著胳膊的姿势僵住了。
  他嘴里那口没咽下去的茶水差点呛回气管里,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怎么可能?
  机械厂的老师傅都判了死刑的东西,怎么到了这小子手里,就活了?
  他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滔天的悔意,肠子都悔青了。
  “上车!快上车!”
  沈红星到底是见过点场面的,他第一个从狂喜中清醒过来,生怕孙红山反悔。
  他一声大吼,连推带搡地把身边的人往拖拉机上赶。
  “快走!快走!”
  “书记说了,修好就归咱们了!赶紧开走!”
  二十多个壮劳力如梦初醒,呼啦一下全往车上挤。
  有的爬车斗,有的扒著驾驶室的边,连拖拉机前头的挡泥板上都坐了两个人。
  大家像逃难一样,爭先恐后,硬是把这台不算大的拖拉机塞得满满当当。
  王卫国一脚踩下离合,掛上档,衝著还愣在原地的孙红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猛地一踩油门,方向盘一打。
  “突突突!”
  拖拉机发出一声咆哮,车轮在地上碾出一道深刻的印记,载著一车欢呼的沈家村人,气势汹汹地衝出了公社大院。
  “哎!哎!你们……”
  孙红山终於反应过来,他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挥舞著手臂大喊。
  “不能开走!这不能算数!”
  可惜,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拖拉机巨大的轰鸣声所淹没。
  王卫国头也不回,只是从后视镜里看著那个在后面狂奔猛追,身影越来越小的孙红山。
  他嘴角一翘,又加了一脚油门。
  拖拉机屁股后面喷出一股浓重的黑烟,正好糊了孙红山一脸。
  孙红山被呛得连连咳嗽,停下脚步,弯著腰,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王卫国等人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村口的拐角处。
  他气得一跺脚,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这张破嘴!”
  拖拉机开进沈家村,那动静比村里的大喇叭还响。
  全村的人都被惊动了。
  家家户户的门都开了,人们从屋里涌出来,跟在拖拉机后面,又惊又喜。
  “这是拖拉机?”
  “红星他们把拖拉机开回来了?”
  “咋回事啊这是?”
  当拖拉机在村里的打穀场上停稳,沈红星跳下车,把事情的经过一说。
  一群半大孩子更是疯了,他们尖叫著,围著拖拉机爬上爬下,这里摸摸,那里敲敲,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沈长林拍著王卫国的肩膀,嘴咧得合不拢,一个劲儿地说:“好小子!好样的!”
  就在全村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时,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出现在了村口。
  是孙红山。
  他竟然一路追到了沈家村。
  他扶著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看到被围在人群中央的拖拉机,脸上满是肉痛。
  “咳咳……沈长林,你出来!”
  孙红山缓过一口气,扯著嗓子喊道。
  沈长林走了过去,脸上带著几分警惕。
  “孙书记,你这是?”
  “这拖拉机,你们不能留。”
  孙红山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试图讲道理。
  “你们想想,这玩意儿烧的是柴油,那是要钱买的!你们村用它干啥?拉货还是耕地?一年到头能用几回?大部分时间还不是得在村里放著生锈?没多大用处。”
  他见村民们有些意动,又赶紧加码。
  “这样,我做主,再多给你们沈家村调拨两头壮实的耕牛过来,把这拖拉机换回去,怎么样?”
  孙红山的话让村民们冷静了下来。
  拖拉机是威风,是宝贝,可孙红山说得也在理。
  这年头,油比金子还贵,他们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餵饱这个铁傢伙?
  相比之下,牛就不一样了。
  牛吃的是草,下的是力,还能產牛粪当肥料,对庄稼人来说,可比拖拉机实用多了。
  两头壮牛,那可是能顶好几个壮劳力的。
  村民们交头接耳地商量起来,连沈长林都觉得这个买卖划算。
  最终,大家达成了一致。
  用一个暂时还用不上的“铁疙瘩”,换回两头实实在在的壮牛,这笔帐,怎么算都赚。
  经过这件事,王卫国在沈家村的地位彻底不一样了。
  沈柱一家人走在村里,人人都对他们笑脸相迎,言语间满是对王卫国的夸讚,这让他们一家觉得脸上特別有光。
  然而,有人欢喜,就有人嫉妒。
  沈壮看著被眾人追捧的王卫国,心里像是被毒蛇啃噬一般,嫉妒得快要发狂。
  他缩在人群的角落,阴阳怪气地嘀咕了一句。
  “一个城里来的,连拖拉机都没摸过,上手就能修好?我看啊,这里面有鬼!怕不是敌特间谍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环境里,却清晰地传到了王卫国的耳朵里。
  王卫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尼玛!”
  他骂了一句,拨开人群,径直走到沈壮麵前。
  沈壮被他眼里的寒光嚇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你想干啥?”
  王卫国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一拳就捣在了沈壮的眼眶上。
  “嗷!”
  沈壮惨叫一声,捂著眼睛蹲了下去。
  王卫国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上前一步,对著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忍不了,一点都忍不了。
  说他別的什么都行,唯独“间谍”这两个字,触碰到了他最敏感的逆鳞。
  周围的村民都看傻了,但没一个人上前拉架。
  连村干部沈长林都只是皱了皱眉,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要给沈壮做主的意思。
  王卫国把沈壮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这才停了手。
  他指著地上的沈壮,冷冷地说道:“嘴巴放乾净点,再有下次,我撕了你的嘴!”
  沈壮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见没人替他出头,心里又气又恨。
  他从地上爬起来,捂著脸,哭哭啼啼地就往村外跑。
  “你等著!我去派出所告你去!告你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