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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名医师,还是她的伴侣,却救不了她的儿子。
  这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噗……”
  一声极轻的嗤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
  蟒族首领森,那个俊美得如同妖魔的男人,脸上依旧掛著那抹彬彬有礼的微笑。
  他仿佛没有看到周围那些几乎要將他撕碎的、充满杀意的目光。
  他慢条斯理地从自己华丽的黑色长袍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由某种不知名骨质雕刻而成的小瓶。
  瓶身呈暗绿色,上面雕刻著与他衣袍上別无二致的、繁复的黑色藤蔓纹。
  “尊贵的『雌母』,请不必如此悲伤。”
  他的声音黏腻又阴柔,带著蛇类特有的嘶嘶气音。
  “神是仁慈的。”
  “神当然不会忍心看到您唯一的血脉就这样枯萎。”
  他將那个小瓶托在掌心,向著明曦的方向,微微倾身。
  “这里面,是生命神亲自赐予的『缓释剂』。”
  “它虽然不能解毒,但可以暂时压制住毒素的蔓延,让您的小狮子……多活一些时日。”
  他的话,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只要您愿意接受神的邀请,隨我前往圣所。”
  “这个,就是您的了。”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没有任何招的,赤裸裸的阳谋。
  他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吼——!”
  滔天的怒火,终於在此刻彻底爆发。
  黄金狮王莱恩再也无法克制,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威压,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的重伤,如同离弦之箭般向著森猛扑过去。
  与此同时,雷那如同黑色闪电般的身影也动了。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锋利的虎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音爆,目標直指森的咽喉。
  “他妈的,老子撕了你!”
  暴怒的吼声震得整片沼泽都在嗡鸣。
  然而,面对两位顶级强者的致命攻击,森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微笑著,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就在莱恩的利爪即將触碰到他脖颈的瞬间。
  唰唰唰——!
  无数道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黑色藤蔓,从他脚下的淤泥中拔地而起,瞬间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精准地將莱恩与雷的攻击尽数挡下。
  紧接著,更多的藤蔓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从四面八方向著在场的雄性们缠绕而去。
  一时间,风声鹤唳,能量爆鸣声不绝於耳。
  所有雄性都陷入了狂怒的战斗。
  他们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將眼前这个阴柔的男人撕成碎片。
  但他们又不敢下死手。
  因为那个男人手中,握著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握著明曦的命脉。
  他们投鼠忌器。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重伤都让他们感到屈辱与疯狂。
  明曦抱著怀里越来越虚弱的明施,看著眼前混乱的战局,感受著儿子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力。
  最初的慌乱与绝望,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冷静。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她知道,哭喊和哀求是没用的。
  这些蟒人,和她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不一样。
  他们有备而来,目標明確,且毫无人性。
  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她自己。
  她必须去。
  但她不能就这么白白地去。
  她缓缓的,抬起了头。
  那双哭得红肿的桃眼,望向了被藤蔓暂时困住的男人们。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
  扫过莱恩那双被狂怒与焦急烧得通红的金眸。
  扫过雷因为愤怒而賁张的肌肉与狰狞的虎纹。
  扫过伊西斯那俊美绝伦的脸上,滑落的、化作珍珠的悲伤泪滴。
  扫过明野那双幽绿的狼瞳里,压抑著的、几欲毁天灭地的疯狂。
  扫过扶风那双总是冷静的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属於研究者的、对那瓶“缓释剂”的狂热。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始终用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战局,寻找著致命一击机会的,她的大哥,明沉身上。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形。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破碎的、带著哭腔的嘶喊。
  “都住手!”
  “……別打了!”
  这声嘶喊,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雄性都动作一僵,猛地回头看向她。
  明曦抱著明施,颤抖著,缓缓站起身。
  她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看向那个始终掛著微笑的蟒族首领森,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她用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將一个爱子心切、被迫屈服的柔弱母亲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我……我跟你走。”
  她的声音细若蚊吶,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求求你,把解药……不,把那个缓释剂给我。”
  森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轻轻一挥手,那些疯狂攻击的藤蔓瞬间停止了动作,如潮水般退回了地下。
  “『雌母』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他將手中的骨质小瓶,轻轻地向前拋出。
  小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明曦面前的泥地上。
  明曦几乎是手脚並用地爬了过去,一把將小瓶攥在手心,那力道大得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她颤抖著打开瓶塞,將里面黏稠的、散发著奇异香气的墨绿色液体,小心翼翼地餵进了明施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失神地望著怀里昏迷不醒的儿子。
  “在离开前,我可以……和他们告个別吗?”
  她抬起头,用那双水光瀲灩的桃眼,怯生生地望著森,声音里带著乞求。
  森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嘴角的微笑优雅又残忍。
  “当然可以。”
  “神,会给予您足够的体面。”
  明曦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撑著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些因为她的决定而陷入死寂的男人们。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